2021-4-9 | 外語翻譯
《圣經(jīng)》(TheHolyBible,簡稱TheBible)不僅是基督教的經(jīng)典,也是一部文化大書和文學(xué)巨著。《圣經(jīng)》文本最早于唐貞觀9年(公元635年)由景教傳教士帶入中土,“翻經(jīng)書殿,問道宮闈”,可見于《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頌》的記載。《圣經(jīng)》最初翻譯成漢語時,當時的譯者按照我國把重要著作稱為“經(jīng)”的傳統(tǒng),取其“神圣典范”、“天經(jīng)地義”之意,譯為《圣經(jīng)》(樂峰、文庸,1995:345)。實際上,“圣經(jīng)”漢語書名曾有“真經(jīng)”、“圣經(jīng)”和“古新圣經(jīng)”、“圣書”和“新/舊遺詔書”、“舊新約全書”或“新舊約全書”的歷史沿革。如今“圣經(jīng)”一詞也成了華人世界對這部基督教的經(jīng)典的專稱。本文擬對漢語“圣經(jīng)”書名的由來和演變做出綜述性的探究,以厘清漢語《圣經(jīng)》版本的歷史脈絡(luò)。
1、唐代的漢語“圣經(jīng)”書名
《中國翻譯詞典》收錄的“中國翻譯大事記”(林煌天,1997:1134—1146),列舉了從唐代至1919年間的漢語《圣經(jīng)》翻譯九大事件和主要版本。這份記錄雖然涵蓋了《圣經(jīng)》漢譯史上的重要事件,但是還存在以下不足:(1)對唐代的《圣經(jīng)》譯本表述模糊;(2)遺漏了兩個《圣經(jīng)》重要版本“巴設(shè)譯本”和《古新圣經(jīng)》;(3)官話和合本的出版時間有誤,確切時間是1919年4月22日;(4)未收錄1919年之后《圣經(jīng)》漢譯的重要事件和《圣經(jīng)》版本,特別是中國翻譯家的《圣經(jīng)》單卷或片斷翻譯。(任東升,2007:114)有的學(xué)者(文庸,1992:31)根據(jù)唐代《圣經(jīng)》漢語文本的卷數(shù)和音譯名判斷,景教士的翻譯藍本是古敘利亞語《圣經(jīng)》。翻譯出來的《圣經(jīng)》書卷有《天寶藏經(jīng)》(即《舊約詩篇》)、《多惠王經(jīng)》(即《大衛(wèi)王詩篇》)、《阿斯瞿利容經(jīng)》(即《福音書》)、《渾元經(jīng)》(即《舊約創(chuàng)世記》)、《牟世法王經(jīng)》(即《舊約出埃及記》)、《啟真經(jīng)》(即《啟示錄》)等三十部(趙維本,1993:9—10;鄒振環(huán),1996:38)。可惜的是,迄今還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景教《圣經(jīng)》的正式譯本,或可能早已失傳。所謂“《圣經(jīng)》漢譯片斷《序聽迷詩所經(jīng)》譯成”之說,不夠嚴謹。景教士初來中土,他們不懂漢語,協(xié)助他們翻譯或撰述以《圣經(jīng)》為主要內(nèi)容的景教經(jīng)典時,也像佛經(jīng)當初傳入中國一樣,只能是西人口述、華人抄錄、?寫。中國學(xué)者認為該書乃“補綴新舊兩約圣書之文”(朱謙之,1993:118)。
2、明末清初的漢語“圣經(jīng)”書名
17世紀耶穌會士來到中國時,面對的是一個擁有強盛文學(xué)于經(jīng)典傳統(tǒng)的社會,他們被迫融入這種環(huán)境。耶穌會士以“經(jīng)”來對應(yīng)基督教的圣典,借助于“經(jīng)”這個字來表明西方也有經(jīng)典之作的傳統(tǒng),同時把基督教的著述與這個儒家和佛教的“經(jīng)”擺在同一個水平。耶穌會士在“經(jīng)”字前加入了“圣”字,以表示他們的“經(jīng)”具有神圣的啟示,《圣經(jīng)》乃“神啟”的文本。1635年,艾儒略(GiulioAleni,1582—1649)取材于《新約》福音書關(guān)于耶穌生平故事的著作《天主降生言行紀略》刊行,該書標題有一注釋:“即萬日略圣經(jīng)大旨”。“圣經(jīng)”一詞最早公開的出現(xiàn)應(yīng)該如是。1636—1642年間,陽馬諾(ManuelDias,jr.,1574—1659)的14卷巨著《圣經(jīng)直解》印行,應(yīng)是“圣經(jīng)”一詞首次出現(xiàn)于書名,但該書不屬于《圣經(jīng)》的中文翻譯。羅馬教廷駐清庭的公使賀清泰(P.L.Depoirot,1753—1814)于1750—1800年間根據(jù)哲羅姆的《通俗拉丁文譯本》(Vulgate,382—405),用官話翻譯了除大部分先知書和《雅歌》之外的《舊約》和《新約》內(nèi)容34卷,取名《古新圣經(jīng)》,但是沒有刊行。不過,這是“圣經(jīng)”二字首次正式用于《圣經(jīng)》譯本書名。《古新圣經(jīng)》雖然沒有刊行、流傳,然而解答這部書的白話《古新圣經(jīng)問答》在1862年刻印出版,遂使《古新圣經(jīng)》的名望傳播開來。
3、19世紀的漢語“圣經(jīng)”書名演變
基督教新教傳教士馬禮遜于1807年進入中國,便著手用漢語翻譯《圣經(jīng)》。1823年,馬禮遜和米憐完成整部《圣經(jīng)》的翻譯時,取名《神天圣書》,共21卷為線裝書。后來,麥都思、郭實臘等修訂馬禮遜譯本和重譯《圣經(jīng)》,用過新/舊“遺詔圣書”和“遺詔書”。1843年,來華基督教新教傳教士12人在香港召集有關(guān)圣經(jīng)翻譯的專門會議,他們決定用簡明的“圣經(jīng)”二字來代表基督教經(jīng)典的書名。傳教士認為,“圣經(jīng)”二字也可以指儒家的所有經(jīng)典,等于在基督教傳統(tǒng)與儒家傳統(tǒng)之間設(shè)置了獨特的平行。1853年至1868年翻譯出版的“高德譯本”,取名《圣經(jīng)新舊遺詔全書》。這里我們查考一下“太平天國”推出的所謂“圣經(jīng)”。有學(xué)者認為,19世紀中葉中國基督教會通用的主要《圣經(jīng)》為郭實臘譯本(謝雪如,1984)。郭實臘(K.F.A.Gutzlaff,1903—1851;又譯“郭士立”)曾與英國傳教士麥都思(W.H.Medhurst)、第一位來華的美國傳教士裨治文(E.C.Bridgman)、馬禮遜之子小馬禮遜(J.R.Morrison)組成的四人翻譯小組,重譯過《圣經(jīng)》,其中《舊約》差不多出自郭實臘一人之手,取名《舊遺詔書》。郭實臘后來對四人小組譯本中的《新約》部分做過反復(fù)修訂,取名《救世主耶穌新遺詔書》(陳惠榮,1986:16)。郭實臘修訂的《救世主耶穌新遺詔書》曾流傳于太平天國軍隊中,太平天國政權(quán)的文告中引用的《圣經(jīng)》經(jīng)文大多摘自其中(梁工,1996:706)。洪秀全于1853年“欽定”推出了幾部以郭實臘的譯本為根據(jù)、經(jīng)過刪節(jié)的《圣經(jīng)》版本。據(jù)說洪秀全手下有500人從事圣經(jīng)的漢譯和改編工作。太平天國使用的《圣經(jīng)》,除了一部取自《新約》的《欽定前遺詔圣書》,其他均為經(jīng)過刪節(jié)的版本,名稱多樣。如《舊遺詔圣書》封面醒目的漢字“舊遺詔圣書”兩邊為一對飛舞的雙龍,上方為一對鳳凰,封面頂部“太平天國三年癸好初刻”字樣。遲至1920年,周作人仍然把漢語《圣經(jīng)》稱作“圣書”。